“知了”,留在我记忆里的,是无限的童趣,是快乐的梦。每到夏天,“知了”声便会抑扬顿挫,此起彼伏,响彻乡野,而且天气越是骄阳似火,闷热难当,它们越是得意来劲,越是没完没了,让中午犯困欲眠的你,心里平添出几分烦躁,牙痒痒的,恨不得捏死它才好!
“知了”学名蝉,古人似情有独钟,咏蝉佳作传世甚多,王籍的“蝉噪林逾静,鸟鸣山更幽”,王昌龄的“蝉鸣空桑叶、八月萧关道”等,不胜枚举。而且常借蝉言志,王维一句“倚仗柴门外、临风听暮蝉”,抒发的便是自己清闲悠然的心境,“日夕凉风至,闻蝉但益悲”,则把孟浩然思念远方友人的情怀表现得淋漓尽致。小小的“知了”,充满着诗情画意。
我小时只想捉几只玩玩,哪用理会这些。可这小东西全给我出难题,不太容易得手。用弹弓打是我当时的首选,只是弹弓的准头不好把握,刚开始弹子不是从它身边飞过,就是打到树上反弹回来,自己手忙脚乱不说,惊飞的“知了”还时不时地淋你一脑袋尿。气人不?!但是“功夫不负有心人”,练得顺手以后,“知了”遂能应声而落。只是“品相”较惨,不堪大用,只好喂鸡。
“实践出真知”,一计不成,再生二计--粘。找些面粉,揉洗成粘性极强的面筋,再缠到事先准备好的长竹竿上,拎着它在林中穿梭。一发现知了,便竖起竹竿,小心翼翼地靠上去。待近时,猛的一点,“知了”就被牢牢地粘住,任它如何挣扎,亦难挣脱。此法甚妙,“知了”亦毫发无伤。公“知了”腹部两侧均有月牙形的发音器,依靠空气振动发出“蝉鸣”。我们便捏着它,让它不停地叫唤,直到它无力出声。
说来惭愧,“知了”由蝉蛹羽化而成,这个秘密发现得比较迟。当初对地面上时常出现深浅不一的小洞穴,自己也挺奇怪,百思不得其解,直到捉住洞里的“怪物”才释然。我们那儿管“怪物”叫“土知了”,笨笨的,捉之甚易。黄昏,拿个小铲,端个小盆,猫着腰往地上瞅,见到一个黄豆粒大的小洞,用手一捅,大抵可见无所遁形的“土知了”,瞪着两只黑豆般的眼睛,诚惶诚恐。用小铲挖或用树枝夹,由你,只要想捉,每天收获肯定颇丰。
女儿有一篇课文对“知了”脱壳描写得十分精彩:“开始脱壳了!蝉虫整个身体来回地抽搐了几下,背上立刻裂开了一道口子,蝉背露出来了。背上那一层保护甲的颜色也在很快的变化着,先是极淡的绿色,一会儿变成了深绿色。接着,头钻出来了,前面一双透明发亮的大眼睛,像两颗花椒籽一样又黑又亮。六只脚出来了,整个身子在慢慢地活动。最有趣的是蝉尾出壳的情景。未出壳的蝉尾使劲地抖动着,伸着。蝉儿把它已经出壳的上半身腾空向后仰去,又敏捷地向前扑来,再用前脚抓住蝉壳用力一抽,又白又嫩的蝉尾就出来了。”整个动作配合得自然协调,令人赞叹!
“知了”蜕下的壳呈琥珀色,房前屋后的树枝上,一眼望去,总能看到好几个。壳能入药,关键能卖钱,所以,捡“知了”壳是我们挣“外快”的途径之一,乐此不疲。每年夏天,身上“哗哗”声响,多半是口袋里“知了”壳作怪。积攒多了,卖给供销社换些零花钱,然后买些小人书,美美地看上半天,非常非常惬意!
老家没有吃“知了”一说,我第一次知道“知了”能吃,还是在大学。一天,两个舍友不知从哪捉到一只“知了”,找些废纸点燃,就着烧烤,然后分而食之,其状似极鲜美。据讲,“知了”吃法多样,煮、煎、炸、烤、炒皆可,十分美味。
现在想来,“知了”很了不起!它的幼虫在地下蛰伏数年之久,有的竟长达17年,换来的却只有阳光下短短一两星期的欢叫!那是经过漫长黑暗煎熬,历经百折千回实现梦想后,发自内心的喜悦,是对生命的深情讴歌!
我怀念故乡的“知了”声,真的,美妙绝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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