谈到青蛙,脑海里便会闪出辛弃疾那首脍炙人口的《西江月》,“明月别枝惊鹊,清风半夜鸣蝉,稻花香里说丰年,听取蛙声一片”,这是一副多么恬静、美好的乡村夏夜。小时候,我就是伴着蝉声,枕着蛙鸣,度过了一个个难忘的盛夏。
“黄梅时节家家雨,青草池塘处处蛙”。每年春季,一场喜雨,喂饱了池塘沟渠,到处可见一簇簇黑乎乎的东西,像极了倒进水里的一团团墨汁,正是集聚在一起游动的万千蝌蚪。大大的脑袋,短短的尾巴,笨笨的,憨憨的,很可爱。不用网,双手一捧,便可捉上好几只。
待到盛夏,稻花飘香,青蛙脱胎换骨,浑身披绿,一颗尖尖的脑袋,鼓起一对突突的眼睛以及随着叫唤冒出的两个白白气囊,全无蝌蚪半丝影子。池塘边、田埂上、庄稼地和草丛里,到处是它们表演的舞台,此起彼伏的蛙声为夏天夜晚增添着许多生机和活力。
蛙儿身手敏捷,一有风吹草动,便会倏地一跃而起,划过一道道美丽的弧线,或“啪”的一声,跳上空中,用舌头将飞虫卷入口中,尽心尽职地守护着庄稼;或“噗”的一声,躲进草丛,在秧田深处弄出沙沙声响,似调皮地捉起了迷藏;或“咚”的一声,潜入水里,留下一圈圈微漾着的涟漪,给人无限遐想。
那时候,农村生活比较清苦,不少人家一年难得吃上几次荤,青蛙,因为数量众多、好抓好逮,没少用来解馋。通常放油煸炒、加水煨汤,不用佐料,亦肉鲜味美,不遑让山珍海味!
钓青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,至今记忆犹新。钓蛙工具很简单,一支芦苇棒,一根较结实些的线,就可制成,钓饵多为青草或小蛙腿。每次只需将扣在线上的钓饵在稻田草丛间的空地上下抖动,青蛙们就会闻声而动,争相抢食,一旦呑下钓饵,便死死不放。这时,一手起杆,一手抓蛙,就可轻而易举地钓上一只。即便悬在空中,青蛙也不会轻易松口,直到抓在手上,它才似有醒悟,拚命挣扎。青蛙身上凉凉的,滑滑的,一不留神,就会让它们从手中逃脱,搞得我们大呼小叫,惋惜不已。不要说我没提醒哦,这东西可是很“玩皮”,“欢迎”的方式很别致,通常你刚摸到它,它就会给你撒上一泡尿,唯恐你不“狼狈”。
至于捉青蛙,更加省事。一只电筒,一个竹篓,便可搞定。“蛙鼓鸣时月满川,断萤飞处草迷烟。”月朗星稀,青蛙就会钻出稻田,跳上田埂,正是捕捉的大好时机。我们通常约上两三人,穿上雨靴,在田间地头穿梭。夜晚的青蛙很怕强光,一旦被电筒照上,往往一动不动,束手就擒。那时青蛙也多,不稍一会儿,便可捉上一小篓。
对捉到的青蛙,母亲不愿也不敢宰杀,多半送人,或放了生。实在馋得不行,也是请人帮忙收拾。记得我曾忍不住口福诱惑,硬着头皮杀过二、三次,每当看到青蛙无辜的眼神,心里遂会惶悚不忍,手也越发没了力气。
青蛙是农民的朋友,现在想到那些曾死伤在我手中的青蛙,不免有些内疚,真是罪过罪过,阿弥陀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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